那年独游北坑龙潭,也是这样的雾,只是在黄昏,山中弥漫着浓浓的雾,车子行在颠簸的隧道中,穿过有光的口,似乎进入了千与千寻里的另一个世界。苔藓被水气雾气浸泡地水泠泠地,在台阶上有些滑。
沿着台阶左弯右拐,经过一座破败维新的古庙,进入一段幽暗的有小溪流过的岩石,抬头望,两边直立的壁和顶上茂密的树把天遮得只剩下凌乱白点,耳边响起隆隆的声,凑近看,原是高瀑入深潭。凝望着那深不见底的潭,像是个深渊,像是有龙居住的地方。这样想着,一天红色的鱼游了过来,直到我的脚边,看看,然后悠游入深潭。我看得痴呆,默然良久方离开。
那一刻的记忆确与幼时第一次到龙潭的热闹很不一样,也因此对秀丽的山川河流和生活其间的生命多了一份敬意。有位朋友告诉我,画画者想成大器不能只是画画,应该有信仰。我想信仰不必只是基督、佛陀,也可以是这份对山川对灵物的敬意吧!
带着这样的心情,听着鸟鸣,感受着山之幽境,又是一次雾,是清晨的雾,沿着小溪,挨着山崖,在石佛岩下寻幽。
我更喜欢称他为石佛岩,是因为石佛有灵,有灵则有生命,有精神的交流;石桅则显得是在大浪的激流中浮沉,多了几分危险和竞争,哪怕是云海中的帆也会在大风大浪中折断。或许也是因为近年游历地远了,看得多了,也或许是因为读不求甚解的书多了,对人生如寄的道理多了些理解,所以喜欢更平和的东西,不喜欢大风大浪,即使现在做的艺术乡村也有许多要面对的困难,可比起商场如战场的比喻,却实在是养生似的工作,也正如石佛的大度能容与石桅的惊涛拍岸之不同。
所以行走在石佛岩的周边,感受到的自然也更多的是宁静和坦荡。而这是多少生活在城里的人们所向往的啊,其实向往也不是做不到,只要迈开步伐,那份幽静和坦荡也便有了!
石头铺砌的路上长满了苔藓,鹅绿色,毛茸茸,透着清晨的雾和露,可爱异常。板栗树的叶子枯成赭褐色,落满了卵石路,是冬的脚步声。冬,对于北方是明显地,空气中是寒冷,眼前是枯树和萧瑟,耳际有风,吹来的也是西伯利亚的寒。而冬对于南方确却是另一番景,苔是绿,地里是各色菜,坡上是各种草,崖上是树,还是绿的,偶尔几丛红叶黄叶,显得精神。
鸟叽叽喳喳地叫着,不是心烦,而是令山更幽,令心更静。公鸡是山村的主角,自然不甘落后,一声声吼出来的声响彻云霄,告诉懒人们该起床了,农人们自然是不需要公鸡叫就在菜地里施肥除草了的。
雾气蒸腾,林间朦胧。阳光渐渐拨雾而出,石佛成了金黄色,色彩鲜艳了,天更亮了,鸡鸣更急了,鸟儿却渐渐静下来了,而我的龙潭里的心和山间行走的心也随着世俗的一天开始的铃声进入了世俗。
想起庄周梦蝶,庄周怀疑是自己变成了蝴蝶,还是蝴蝶变成了自己,庄周变成蝴蝶是庄周大幸,蝴蝶变成庄周却是蝴蝶之大不幸。
在这个山间的清晨,山川给了我们宁静与安详,而随着日出山头,人们的说话声、机器声、手机铃声让人开始烦躁,鸟儿和楠溪书院水中的鱼儿也不安宁了……
于是世俗的一天就这样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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